蝶屋的宁静被彻底打破。
当鎹鸦带着最高紧急信号的信息抵达,整个蝶屋瞬间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。
蝴蝶香奈惠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,紫色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凝重和专注。她带着最精锐的医疗班,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信号发出的区域。
她们看到的景象令人心碎。
在鸣雷峡谷口那片焦黑的荒地上,狯岳如同失去灵魂的石雕,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。
他怀中紧紧抱着炼狱杏寿郎毫无生气的身体,两人的血混合在一起,在地上凝结成一大片暗红色的冰晶。
狯岳黑色的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,脸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、泪痕和尘土。他双眼空洞无神,只是死死地盯着杏寿苍白的脸,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。
他的右手,依旧紧紧攥着,指缝中露出那枚火焰纹勾玉的一角。
蝴蝶忍迅速上前检查,当她触碰到杏寿郎冰冷的脖颈,感受到那毫无生机的脉搏时,饶是她心志坚毅,指尖也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但她没有时间悲伤。
“还有微弱的心跳!是假死状态!立刻急救!快!”蝴蝶香奈惠的声音如同冰锥,瞬间刺破了绝望的氛围,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杏寿郎体内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之火。
站在原地的隐听到命令如同精密机器般瞬间运转起来,轻柔而迅速地将杏寿郎从狯岳僵硬的怀抱中移出,放置在展开的担架上。各种急救药物和器械被迅速取出。
狯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在杏寿郎被移开的瞬间,身体猛地一软,瘫倒在地。他空洞的眼神追随着担架的方向,嘴唇无声地颤抖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只有那只紧握着勾玉的手,依旧死死攥着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。
蝴蝶香奈惠在指挥急救的间隙,飞快地瞥了一眼瘫倒在地、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的狯岳。
她紫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有对杏寿郎伤势的担忧,有对袭击者的愤怒,也有对这个满身血污、眼神空洞的黑发青年,那深藏的一丝……难以言喻的触动。
她迅速蹲下身,检查了一下狯岳的伤势,确认大多是脱力和旧伤崩裂,并无致命危险。她拿出一支强效镇静剂,动作精准地注入狯岳的手臂。
“带他回蝶屋,单独病房,严密观察。”蝴蝶香奈惠对身边的助手吩咐道,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温柔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随即,她的全部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担架上那生死未卜的杏寿郎身上。
助手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狯岳。狯岳的身体软绵绵的,没有任何反抗。
只是在被架起离开的瞬间,他那双空洞的青色瞳孔,最后深深地、绝望地看了一眼担架上杏寿郎那毫无血色的脸,以及蝴蝶忍手中那闪烁着寒光、正在紧急处理心脏附近苦无的器械。
然后,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,彻底陷入了药物带来的黑暗之中。
只有那只紧握着火焰纹勾玉的手,依旧保持着紧握的姿态,仿佛那是连接他与那个为他挡下致命攻击的男人之间,最后的、唯一的纽带。
......蝶屋的灯火彻夜通明。一场与死神争夺炎柱生命的无声战役,在弥漫着血腥和药香的房间里激烈展开。
而在隔壁的病房里,狯岳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,眉头紧锁,仿佛依旧被困在那个星光下的血色峡谷口。
他的掌心,那枚火焰纹勾玉,冰凉而坚硬,如同他此刻陷入深渊的心。
蝶屋特有的草药清香,此刻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刺鼻的气息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、象征着生死挣扎的独特气味。
狯岳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了不知多久,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潭底部,不断被噩梦的碎片撕扯——燃烧的神社,族人绝望的目光,炼狱杏寿郎染血的胸膛,那枚冰冷的火焰纹勾玉……还有那三枚带着幽蓝寒光的苦无,如同毒蛇般反复射向杏寿郎挡在他身前的背影!
“不——!”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,身体如同被电击般弹坐起来,剧烈的动作牵扯到尚未愈合的伤口,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,让他瞬间闷哼出声,额上冷汗涔涔。
眼前是蝶屋熟悉的、素净而冰冷的病房天花板。阳光透过纸窗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安静得可怕,只有他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。
回来了……这里是蝶屋。
这个认知并未带来丝毫安心。昏迷前最后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,瞬间烫穿了他的意识——杏寿郎胸前那枚致命的苦无。
汹涌的鲜血,迅速灰败的脸色还有……他手中那枚仿佛瞬间失去所有温度的火焰纹勾玉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骤然缩紧!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,比在鸣雷峡谷口时更加汹涌、更加绝望!他下意识地低头,看向自己的右手。
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攥着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白色,甚至微微颤抖着。掌心传来坚硬冰凉的触感。
他如同被烫到般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迟疑,一点、一点地松开了僵硬的手指。
一枚古朴的、雕刻着火焰纹路的深红色勾玉,静静地躺在他汗湿的掌心。
玉质温润,边缘圆滑,仿佛还残留着杏寿郎最后一丝微弱的体温。
但在狯岳眼中,这枚勾玉却如同刚从炼狱熔炉中捞出的烙铁,灼烧着他的皮肤,更灼烧着他的灵魂!
就是它!就是因为它!杏寿郎才……才……
“呃……”狯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。